陆空流还或者(1 / 2)
陆空流还或者
十九年前,莫凭栏曾遭遇一劫,差点灭门。
彼时,羽翊军入驻莫凭栏,要求他们尽全门之力,找到前国师陆良枝的下落。墨卿被羁押在莫凭栏内,不得出门。
整个莫凭栏调动了全天崇所有的眼线,七天之后,终于找到了陆良枝的下落。
斯兰国,一个毗邻望崇的小国,两国之间隔着绵延的无相山,而陆良枝便藏在无相山下,斯兰国内。
神召下旨,让东方秋冥将他就地诛杀,不得有误。
三天后,遥远的八角楼乡,一位斥候传回消息:陆良枝已死,尸身被东方秋冥就地焚烧,带不回神召复命。
那天之后,整个望崇江湖似乎突然沉入了无底的黑湖中。
东方秋冥闭关,叶珀失踪,辉月城与神召彻底决裂,唐门封山。所有名扬天下的门派与高手,一夜之间全部销声匿迹,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莫凭栏内,羽翊军留下的残局还没来得及收拾,一个白衣染血的女子,抱着一个襁褓闯了进来,用剑架在墨卿脖子上,让他发誓,只要他活着一天,莫凭栏不得追查她怀里这个婴儿的下落。
琥珀仙以命换誓,若将来莫凭栏遭遇灭门之灾,她定用琥珀仙之命相助。
墨卿不傻,叶珀身后是整个辉月城,若将来莫凭栏再被神召盯上,辉月城可保全门不死。
他答应了。
可十九年后,当时躺在叶珀怀里酣睡的婴儿,本该消失在莫凭栏消息网中的少年,自己出现了。
墨卿一把将手中刚接到的雪飘花捏碎,眼神放空,好像看得很远很远。
三年前教他练剑,本就是为了让他更上一层楼,跑得越远越好。后来听说他死在赵家,墨卿心中遗憾万分,当年牺牲了那么多人保护他,如今,却还是死了。
可今日的消息,却让墨卿心中一震,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做出抉择。
他挥手召来一人,拿起笔墨写了一则消息,郑重吩咐到:“这则消息,优先于其他所有,在今夜之前,势必让整个望崇都知道。”
来人一惊,上一次出现如此重大的消息,还是东方秋冥出关。三年过去,如今又是何人何事,竟又凌驾于其他消息之上?
他退下后,整个莫凭栏迅速运起来,雪飘花一张张往外飞去,莫凭栏专训的快马很快就消失在了锦官城街头。
就在墨卿尚未回神时,另一人急匆匆跑进来禀报到:“花家少主,回来了。”
墨卿立刻整装,往花家赶去。
天气凉了起来,锦官城满城的鲜花都已枯萎,银杏和梧桐落了满地,马蹄踏上去,掀起银杏果难闻的气味,掀得整条街道都是。街上行人很少,这个时节,大部分人都在忙着囤粮,有的去了城外,有的在家忙活,只有墨卿的身影孤独地穿行在城里。
两炷香后,他到了花府门前。
门前两尊石雕花神像落了厚厚一层灰,门环落了一半,角落的蜘蛛网诉说着如今花府的凋敝。
推开门,门内挂着简单的白幡,墨卿脚步一怔,脑海里浮现出花炎的脸。
是啊,那孩子已经坚持够久了,如今在这个时节离开,也是苦了他了。
花府中,没有下人往来。一年前,花寒姿为了节省府上开支,遣走了所有下人——因为花炎需要的药物越来越昂贵,光是华家手下产业的利润,很难为他买齐所有药物。
步入府中,四周的亭阁早已凋敝,墨卿踩着一地碎叶,慢慢走到了挂着白幡的正厅中。
花炎的棺材还放在那里,一盆纸钱烧得火热,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沉默地跪在那里,整张脸埋进胸前,看不见表情。
“你来了。”马洋洋腰间系着麻绳,从门后走出来。
墨卿点点头,指着花寒姿问:“她怎么样了?”
马洋洋叹了口气:“我拿到解药后去辉月城找她,醒来后除了精神差一点,其他都没什么。只是刚回到锦官城,花兄他就......寒姿身体本来就弱,受不了刺激。”
他话音刚落,俩人就听到花寒姿突然低声抽泣起来,然后她扶着花炎的棺椁站起来,双手使劲去推棺板,几乎要把棺板推落。马洋洋急忙去拦,听见花寒姿撕心裂肺地吼着:“我兄长没有死,他只是睡着了,你让开,让我看看他,他没有死。”
马洋洋死死将花寒姿禁锢在怀里,转头递给墨卿一个眼神:“她现在时不时就会这样,突然爆发。”
花寒姿的指甲很尖,不停地刮在马洋洋的胳膊和脖子上,很快就布满了血痕。她闹着,突然停了下来,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盯着花炎的灵位,突然说:“我记起来了,兄长让我快去辉月城,快去辉月城找叶公子,他说叶公子要娶我,叶公子要娶我!”
马洋洋一愣,花寒姿突然一口咬在他手上,他疼得一缩,花寒姿便趁这空档摆脱了他,往门口冲去。
墨卿反手便将门关上,花寒姿一下扑到他身上,眼神凶狠,嗓子沙哑地像要吃了他:“你让我出去!我要去辉月城找叶公子!兄长让我去找叶公子!”
墨卿擡手,一下抓住她的手腕,手指摩挲过她的脉搏,顿时眼中升腾起悲哀的颜色。
花寒姿疯了。
马洋洋站在原地,丧气地低着头,一双眼却充满怜惜地看着花寒姿疯狂的背影。他明白,花寒姿在花炎病重期间,为了管理花家和锦官城,还要全天下为花炎找药,早已身心俱疲。此次辉月城一遭,中毒、致幻、濒死,爱而不得的遗憾终于成了悔恨,击垮了她。回来之后,花炎的离开,更是给了她致命一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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